“作为一名摄影记者,我承担着进入中国抗疫的责任和使命”
“每当我看到这些身处一线的医护人员,我都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我希望我可以通过新闻的方式去把它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医护人员的内心世界。”
“62天,219篇新闻作品,见证抗疫英雄们的辛勤付出。”上周,被表彰为“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个人”的重庆日报摄影记者谢智强来到重庆工商大学,与广大师生分享自己援鄂期间的工作经历、感人故事。
01一个人就是一个团队
“进行采访本身就是克服困难”
Q: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决定前往武汉进行采访报道的呢?
谢志强:今年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每一个人的生活。我觉得作为一名摄影记者,我承担着记录抗疫的责任和使命。大年三十那天,我决定放弃休假前往武汉,投入到抗击疫情的采访当中。在抗击疫情一线的62天里,我用了219篇新闻作品见证了我们国家抗击疫情的医护人员的付出。
Q:家人们得知您去武汉是什么反应?
谢志强:我当时才结婚一年,我爱人知道我要去武汉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她问了两个问题,一定要去吗?我说一定要去,她又问,可不可以不去,我说不行,她也就没再说了。我爱人也是从事新闻行业的,她其实比较理解,我父亲是一名老党员,他知道我要去武汉还挺高兴的,他很支持我、鼓励我,在他看来,这是一名记者应该做、值得做的事。
Q:您怎么想到要制作《摘下口罩,我最想做的是…》这个作品?
谢志强:两个原因吧。一是罗一家,是医院的一个护士。他父亲17岁就参加中原自卫反击战,也是一个英雄。他告诉我他之前在家可能体会不了很多他父亲的伟大,所以他来了武汉,看到这么多医护人员,为了全国所有的人民,不顾一切的去治疗患者。他当时就理解到父亲的心情,那种为人民付出的心情。从那一刻开始我才觉得说这个东西有必要用新闻的方式或者说是用传播的方式去把它发出去,然后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医护人员的内心世界。
然后还有一个点是,大家可能当时在家里面隔离的时候,可能听说过很多这些医务人员他们高大的形象,他们当时已经被烘托的非常宏伟了。但其实很多医护人员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很平凡的,然后我跟他们接触下来以后,我也发现其实他们也就是普通人,真的是普通人。
所以最后我就决定用照片和视频的形式,通过新媒体的方式,用重庆日报的这么一个平台把它传播出去,然后让医护人员的亲朋好友乃至社会各界都能够看到这些前些医务人员的内心当中的一些事情。
Q:在疫区拍摄还有哪些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
谢智强:进入医院进行拍摄的时候穿了防护服还要带护目镜,为了起到良好的保护效果就会收的比较紧,时间长了就会压迫神经,带久了以后会感觉头晕目眩很胀很疼也很想吐,但是好不容易进去一次也不能白白浪费一套防护服。后面出来之后医生告诉我有的医护人员也会出现和我一样的情况,很想坚持,但实在身体承受不了,就吐了,但是他们也很不想浪费物资,就吞进去了。这给我的冲击非常大,因为当时其实各方面的物资都是非常紧缺的,而且大家在隔离区里面工作都很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但其实这样的情况很危险,所以能够切实体会到这些医护人员的不容易。
还有一次我正在拍摄,突然有个很精壮的大哥过来拍我的肩膀,说话也也是比较直接的口气,问我:“你是记者啊?”我说是是,“我给你说,有个护士对我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报道报道她!”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医患关系还是很好的,相处地很融洽,这些医护人员也真的是尽自己所有精力去照顾病患,他们真的很伟大。
Q:您在工作过程中有没有比较危险的经历?
谢智强:当时我去拍一些转院的病人,他们集中在一个大巴车上,陆陆续续有人上车。我觉得这是很具有新闻点的画面,因为有横幅、有人物,能够清楚地从图片上看见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我为了去拍这样一个画面就隔整个场景比较近,当时拍的时候被医院的人骂了,说这样都已经暴露了,会有感染风险。但是我没办法,必须要拍这些图片,这样的情况一直都有在发生,没有办法避免的。
还有一次是出医院脱防护服的时候,大家知道防护服有很多层,脱每一层都在一个单独的房间进行,动作要很缓慢,稍有不慎就会碰到污染区,要求非常严格,我在脱的时候因为在病房里面呆了几个小时实在是太累了,脱脚套的时候没有注意,弹了一下,就失误了。当时我的内心是比较恐惧的,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把自己裹了起来,与大家保持距离,尽量不跟大家接触。最怕的不是自己感染,而是影响到周围随行的这些医护人员们,牵扯到更多人,这是最恐惧最害怕的事了。
02“记者就有一个特点,就是假装内心很强大”
Q:您有没有在武汉遇到自己比较遗憾的那种事情呢?
谢智强:比较遗憾的可能就是时间、精力不够用,没能记录下更多的画面和故事,有一个老爷爷给我印象很深,这个爷爷93岁了,他是从ICU重症监护室治愈出去的里,这是一个很具有新闻点的事件,爷爷在治疗期间心态很好,很顽强,也是医护人员们的重点关注对象,爷爷平时还会安慰照顾他的护士,给他们鼓劲。但是最后医院要病患清零,爷爷被转移到了其他医院,因为工作事物安排的原因,最后没能采访到爷爷离院。
在这种重大采访的时候,你就必须得抓好你自己的主心骨,因为当记者到了这种现场以后,会发现有一个问题就是想要的太多,然后怎么把想要的东西梳理出来,抓到主干,其中当然也要抛弃一些东西,但抛弃的东西都很心痛。
Q:对于这次去抗疫一线的经历,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呢?
谢智强:我觉得心里的这份使命感更强了。我是一个很喜欢接受反馈的人,比如说之前在农村采访,他们比较关注民生方面比如像修路,我去报道了之后新闻上了报纸,相关部门引起了重视。第二次我再去的时候路修好了。这样的时刻我就会觉得对得起一些农民,我做的事对别人起到了帮助,这些村民很感谢我,大家看到我也很开心,他们给我的回馈会形成我心中的的成就感,包括这次疫情也是一样。在重庆到武汉的一个长达62天的抗疫的过程里面,我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凝聚力,强大的凝聚力,不知道大家感受到没有?从警察、医生、护士到我们大家小区的门卫员还有这里的所有的人。他们都是真的都是凝聚起来的,这种凝聚真的特别不容易。因为在跑医院之前,我就在重庆跑街跑巷,各行各业各种职业我都去了,我基本上每一个都拍了一个片子,他们也都是顶着莫大的压力在开展工作。特别是很多党员。
还有就是我们当时到武汉之后,本来应该是先了解这个病区里面的构架才能进去,当时我们单位到了之后,马上就要进军区。当时我们医疗队的队长就站在我们中心下面,拿了一个喇叭,喊道:“党员先上”,然后党员就全部下来了。当天晚上就是党员先去开会,把病区里面的情况给摸熟了以后,再出来给大家说。
这些党员都真的是最早冲在最危险的地方。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这次中国的中国精神、中国力量、中国担当。从疫情的防控开始到现在,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其实对我来说我是在武汉补上的党课,我在想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你们也可以思考一下,作为一个新闻记者,你的责任是什么?文字记者就是你的笔到底是写什么?你的镜头到底是对准谁?然后我们创作出来的作品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到底是记录了什么?这几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在想,这次去了武汉以后,我把这个问题放大了。我从业很多年了,大家知道很多新闻内容也有发布会,小到一个发布会,让我们过去拍一张,或者是说我们摄影记者有很多时候要给文字记者配图,就拍几张照片,这种其实走了之后你就会想我们到底是在干什么?我在武汉入党的时候,就是在我们报业集团的报社的那种新媒体的大楼,举着党旗,其实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我也跟他们一起宣誓,这其实是很庄重的,也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
03行业现状
“记者就像演员,经历过积累沉淀之后就能胜任精彩的角色”
Q:在新媒体对传统媒体的冲击下,对于现在的媒体融合的趋势您是怎么看的呢?
谢智强:新闻到底是什么?新闻媒体到底是什么?新媒体到底是什么?我想给大家传递一个我自己的观念,我是报纸出身,报纸是非常传统的,甚至可以是说非常苛刻的。打个比方,一张纸,它那天发了很多稿子之后,它只留了这么大一个空,那么你要写的稿件怎么办?当然你也可以洋洋洒洒写两三千字,但是如果要求你把这两三千字浓缩成五六百字,或者说就对着这个报纸留的这么大的空。包括我们拍照片也好,拍大照片或者报纸上的中小照片,它其实要的形式是不一样的,展现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拍法也会不一样。还有就是报纸是非常严谨的,包括晚上还有校对单独看,因为我们印出来了之后是改不了的,所以它只能是一次性成功。
新媒体则是在借助如今的很多高精尖的一些技术和设备而产生的。虽然新媒体和传统媒体之间它确实是有一个碰撞,但是我觉得有一个问题是始终不会变的,不管报纸也好,还是现在的新媒体也好,它的传播建设再快,能不能办好的要看内容。
报纸和新媒体它都是传播,只是介质不一样,现在的报纸也有数字版,它也可以通过新媒体的方式转变出去。但是我觉得最后我们看到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有一些新媒体人我觉得他就想偏了,他就想到怎么在标题上下功夫,这个标题一看可能就很假,内容也很假,包括这次疫情的很多造谣新闻,都是为了流量。这些都是不负责任的。
Q:您对于现在学习新闻专业的同学有一个什么样的期望?
大家都以为媒体行业的门槛高,但其实是很低的,特别是影像类新媒体这个板块出来以后。注重的更多是创新性多一些。要想做好新闻的话,首先是要内容为王,这是基础中的基础,传统媒体是比较严谨、比较讲究的,但新媒体可以运用在其他各个领域,但不论是什么方面,做好内容都是第一要义,我对大家的期望主要也是这个部分,不要受外面花花世界影响太多,先把自己的采写、拍摄等这些领域研究透彻,再去想后面长远的方向。